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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禹文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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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一个假设所引发的争议——读《顾颉刚年谱》札记之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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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一个假设所引发的争议——读《顾颉刚年谱》札记之一

  • 分类:研究讨论
  • 作者:宫长为
  • 来源:中国先秦史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
  • 发布时间:2015-07-17 00:00
  • 访问量:

【概要描述】  大家都知道,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初,当顾颉刚先生发表《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》的时候,随即拉开了疑古思潮的帷幕,我们寻绎双方讨论的重点问题,恰恰是以大禹为中心展开的,诚如顾颉刚先生所说:    “十三年前,我们在《努力周报》附刊的《读书杂志》上讨论古史,文中的中心问题为禹的是人是神?禹和夏有没有关系?讨论的结果固然对于这两个问题仍不能得到结论,但对于商以前的历史从此知道其中传说的成分极多,史实的成分

由一个假设所引发的争议——读《顾颉刚年谱》札记之一

【概要描述】  大家都知道,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初,当顾颉刚先生发表《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》的时候,随即拉开了疑古思潮的帷幕,我们寻绎双方讨论的重点问题,恰恰是以大禹为中心展开的,诚如顾颉刚先生所说:    “十三年前,我们在《努力周报》附刊的《读书杂志》上讨论古史,文中的中心问题为禹的是人是神?禹和夏有没有关系?讨论的结果固然对于这两个问题仍不能得到结论,但对于商以前的历史从此知道其中传说的成分极多,史实的成分

  • 分类:研究讨论
  • 作者:宫长为
  • 来源:中国先秦史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
  • 发布时间:2015-07-17 0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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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大家都知道,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初,当顾颉刚先生发表《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》的时候,随即拉开了疑古思潮的帷幕,我们寻绎双方讨论的重点问题,恰恰是以大禹为中心展开的,诚如顾颉刚先生所说:
  
  “十三年前,我们在《努力周报》附刊的《读书杂志》上讨论古史,文中的中心问题为禹的是人是神?禹和夏有没有关系?讨论的结果固然对于这两个问题仍不能得到结论,但对于商以前的历史从此知道其中传说的成分极多,史实的成分极少,这便是我们工作的相当收获。”①
  
  接着,顾颉刚先生笔锋一转,又说道:
  
  “这数年来,人家还只记得我在第一篇文字中所说的禹为虫,我屡次声明,这是我早已放弃了的假设;至于所以放弃的理由,乃为材料的不足……”②
  
  我们可以这样地说,大禹是条虫,这本来是顾颉刚先生讨论大禹问题时,提出的一个假设,由这一假设所引发的争议,数年之后,顾颉刚先生编著《古史辨》第二册时,在《自序》中,还写道:
  
  “自从本书第一册出版之后,不能说没有影响,但不了解我的态度的人依然很多。……最使我惆怅的,是有许多人只记得我的‘禹为动物,出于九鼎’的话,称赞我的就用这句话来称赞我,讥笑我的也就用这句话来讥笑我:似乎我辩论古史只提出了这一个问题,而这个问题是已经给我这们地解决了的。其实,这个假设,我早已自己放弃。就使不放弃,也是我的辩论的枝叶而不是本干;这一说的成立与否和我的辩论的本干是没有什么大关系的。这是对我最浅的认识。”③
  
  既使是这样的,顾颉刚先生还是不厌其烦地反复说明这一点,生怕被人家误解、曲解,甚至拿来作文章。后来发生的事情,证明了顾颉刚先生这种担忧,并不是多余的。
  
  晚年,顾颉刚先生专门著有一篇长文即《我是怎样编写<古史辨>的?》,其中就讲了这样一件事,虽然文字较多,我们还是把它迻录如下:
  
  “一九四0年,陈立夫曾和我开一个‘玩笑’。这件事关联史学,常有人提起,所以我就在这里记述一下。在《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》中,我曾引《说文》的‘禹,虫也,从?,象形’及‘?,兽足蹂地也’,疑禹本是古代神话里的动物。这本是图腾社会里常有的事情,不足为奇。陈立夫屡次在演讲里说:‘顾颉刚说,大禹王是一条虫呢’,博得听众的一笑。这是意见不同,也无所谓。到一九四0年,我在成都,有一天教育部政务次长顾毓琇来访,闲谈间,除了叙叙同乡、同族的关系外,又提出了禹的生日可考不可考?我说:‘禹是神话中的人物,有无其人尚不能定,何从考出他的生日来。不过在川西羌人住居的松、理、茂、懋、汶一带地方,他们习惯以六月六日为禹的生日的,祭祀祷赛很热闹,这是见于那些地方志的。’他提出了这个问题后就走了,我也想不出他的用意。过了些时日,看见国民党政府定于六月六日举行工程师节的新闻,到了那天,报纸上出有特刊,上面载着陈立夫的一篇演说,说:‘大禹治水是我国工程史上的第一件大事,现在禹的生日已由顾颉刚先生考出来了,是六月六日,所以我们就定这一天为‘工程师节’。”我才明白,原来顾毓琇前些时到我家来问就是为的这件事。禹以六月六日生,这本是一个羌人的传说,《吴越春秋》里就有,苏东坡的诗里也有,羌人区域的地方志记载更多,何劳我来考证。嗣后,中央大学教授缪凤林就写文章骂我为“首鼠两端”,既否认禹是一个人,又定他的生日,太不照顾前后了。因此,陈立夫在他的文章中把我抬出来,是故意在愚弄我,借此来败坏我研究古史的声誉。④
  
  行文至此,我们觉得,有必要看一看顾颉刚先生原文是怎样说的。这里,我们摘引《顾颉刚年谱》上的文字附上,其文曰:
  
  “先生嘱我为《国学季刊》作文,我也久有这个意思。我想做的文字是《层累地造成中国古史》。
  
  我以为自西周以至春秋初年,那时人对于古代原没有悠久的推测。
  
  商族认禹为下凡的天神,周族认禹为最古的人王,可见他们对于禹的观念,正与现在人对于盘古的观念一样。
  
  在这上,我们应该注意的,“禹”和“夏”并没有发生了什么关系。
  
  至于禹从何来?禹与桀何以发生关系?我以为都是从九鼎上来的。禹,《说文》云,‘虫也。从?,象形。’?,《说文》云‘兽足蹂地也。’以虫而有足蹂地,大约是蜥蜴之类。
  
  东周的初年只有禹,是从《诗经》上可以推知的;东周的末年更有尧舜,是从《论语》上可以看到的。
  
  作《论语》时,对于尧舜的观念还是空空洞洞,只推尊他们做两个道德最高,功绩最大的古王;作了《尧典》等篇,于是尧舜的‘文章’都有实事可举了。
  
  从战国到西汉,伪史充分地创造,在尧舜之前更加上了多少古皇帝。于是春秋初年号为最古的禹,到这时真是近之又近了。
  
  自从秦灵公于吴阳作上畤,祭黄帝,……经过了方士的鼓吹,于是黄帝立在尧舜之前了。自从许行一辈人抬出了神农,于是神农又立在黄帝之前了。自从《易系辞》抬出了庖牺氏,于是庖牺氏又立在神农之前了。自从李斯一辈人说‘有天皇,有地皇,有泰皇,泰皇最贵’,于是天皇、地皇、泰皇更立在庖牺氏之前了。……自从汉代交通了苗族,把苗族的始祖传了过来,于是盘古成了开天辟地的人,更在天皇之前了。时代越后,知道的古史越前;文籍越无征,知道的古史越多。汲黯说,‘譬如积薪,后来居上’,这是造史很好的比喻。
  
  古代的史靠得住的有几,崔述所谓‘信’的又何尝是信!”⑤
  
  这是1923年2月25日顾颉刚先生写给钱玄同先生的复信,他说:“和他已经一年不相通问了,忽然接读这一封痛快淋漓的长信,很使我精神上得着一种兴奋。我就抽出一个星期日整天工夫,写了一通复书,除讲《诗经》的工作之外,又把一年来所积的古史见解写出了一个大概。想不到这一个概要就成了后来种种讨论的骨干!”⑥这封复信的一部分,最初发表于《努力周报》附刊的《读书杂志》第九期上,即题为《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》。实际上,顾颉刚先生的这些想法,早在1922年的四、五、六月间,基本上都已经形成了。我们看《顾颉刚年谱》四至六月,拟定教科书目录,收集编书材料,发现古史是层累地造成的,其云:
  
  “上古史方面……三皇五帝的系统,当然是推翻的了。考古学上的中国上古史,现在刚才动头,远不能得到一个简单的结论。思索了好久,以为只有把《诗》、《书》和《论语》中的上古史传说整理出来,草成一篇《最早的上古史的传说》为宜。我便把这三部书中的古史观念比较看着,忽然发现了一个大疑窦,——尧舜禹的地位的问题!《尧典》和《皋陶谟》我是向来不信的,但我总以为是春秋时的东西;哪知和《论语》中的古史观念一比较之下,竟觉得还在《论语》之后。我就将这三部书中说到的禹的语句抄录出来,寻绎古代对于禹的观念,知道可以分作四层:最早的是《商颂•长发》的‘禹敷下土方,……帝立子生商’,把他看作一个开天辟地的神;其次是《鲁颂•閟宫》的‘后稷……奄有下土,缵禹之绪’,把他看作一个最早的人王;其次是《论语》上的‘禹稷躬稼’和‘禹……尽力乎沟洫’,把他看作一个耕稼的人王;最后乃为《尧典》的‘禹拜稽首,让于稷契’,把后生的人和缵绪的人都改成了他的同寅。尧舜的事迹也是照了这个次序:《诗经》和《尚书》(除首数篇)中全没有说到尧舜,似乎不曾知道有他们似的;《论语》中有他们了,但还没有清楚的事实;到《尧典》中,他们的德行政事才燦然大备了。因为得到了这一个指示,所以在我的意想中觉得禹是西周时就有的,尧舜是到春秋末年才起来的。越是起得后,越是排在前面。等到有了伏牺神农之后,尧舜又成了晚辈,更不必说禹了。我就建立了一个假设:古史是层累地造成的,发生的次序和排列的系统恰是一个反背。”⑦
  
  也就是说,顾颉刚先生通过寻绎古代对于禹的观念,可以分作四个层次,再与尧舜的事迹作比较,从而发现,“古史是层累地造成的,发生的次序和排列的系统恰是一个反背。”对于这一点,我们从5月25日钱玄同先生作答书,发表于《读书杂志》第十期上,已经给予了很高的评价,称赞“层累地造成的中国古史”一个意见,“真是精当绝伦”,同时,钱玄同先生也指出:
  
  “先生据《说文》云‘(禹)从?’,而想到‘?’训‘兽足蹂地’,以为大约是蜥蜴之类,窃谓不然。说文中从‘?’的字,甲文金文中均不从‘?’(如‘禽’‘万’‘兽’‘獣’诸字)。那‘象形,九声’而义为‘兽足蹂地’之‘?’字,殆汉人据讹文而杜撰的字。”⑧
  
  几乎与此前后,刘掞藜先生、胡厪人先生分别著文,发表于《读书杂志》第十一期上,他们交相诘难顾颉刚先生,包括“禹为动物,出于九鼎”的话。刘掞藜直言:
  
  “这种《说文》迷,想入非非,任情臆造底附会,真是奇得骇人了!我骇了以后一想,或者顾君一时忘却古来名字假借之说。不然,我们要问稷为形声字,是五谷之长,何以不认后稷为植物咧?难道那奇形怪壮底象物九鼎上没有稷这种植物么?……”⑨
  
  胡厪人先生感言:
  
  “最奇妙的是先生因《说文》禹字训虫便以为禹不是人类,是九鼎上铸的一种动物。又引伯祥云:或即是龙。……这般望文生义的解释,如何叫人信服呢?若依这个例子,则舜字本义《说文》训作蔓草,难道帝舜就是一种植物吗?”⑩
  
  同一期上,也发表了顾颉刚先生《答刘胡两先生书》一文,提出推翻非信史的四项标准“惜本期篇幅甚短,不能畅说”。(11)随后,顾颉刚先生又发表了《讨论古史答刘胡二先生》的长文,文中说:
  
  “我上一文疑禹动物,出于九鼎,这最引起两先生的反对。我于此并不抗辨,因为这原是一个假定。我只把当初立此假定之故条例于下:
  
  ……
  
  以上是说明我所以有‘禹为动物,出于九鼎’的假定的缘故。我现在对于这个假定的前半还以为不误,对于后半便承认有修正的必要了。……(12)
  
  在这里,顾颉刚先生又说:我对于禹的来历很愿意再下一个假定:“禹是南方民族的神话中的人物”,同样,顾颉刚先生又提出“我所以下此假定,有下列数项理由:……”(13)在《顾颉刚年谱》中,我们也看到与童书业先生编校《禹贡》半月刊“古代地理专号”,为该专号作《九州之戎与戎禹》一文,并且,作有附记说:
  
  “四年前,曾作《州与岳的演变》一文,……此数年中,时有新获,欲增入前文,而事务苦烦,未能如志。兹值童丕绳先生编本刊‘古代地理专号’,在其所集得之文中颇有讨论夏与禹者,不禁见猎心喜,爰就九州之戎一题先草此篇,籍供鄙见于诸方家”。
  
  童书业先生不仅于文末作跋,而且还在该专号《序言》中说:
  
  “顾先生是以研究禹的传说著名的,他从前主张禹的传说起于南方民族,最近又提出一个禹的传说与戎族有关的新假定,虽然禹的来源到现在还不可确知,然而禹与戎族有关这个结论却是无疑问的事实。顾先生从古九州四岳的疆域推测禹传说的发展,联带把九州四岳的起源问题也相当解决了。这是一篇极重要的论文:据他的研究,九州是戎族的居住地,四岳是戎族的发源地,而禹的传说也就盛行于这个区域;九州四岳与禹本是夏族的传说,但同时也是戎族的传说,所以戎夏本出一源,禹迹的广被乃是戎夏民族合作的结果。这根本摧毁了旧日狭隘的夷夏观念而给予人们一个新印象!”(14)
  
  这当然都是后话了。
  
  现在看来,这场古史争辩,大体上延续到年底,暂时告于段落。在《顾颉刚年谱》中,这一年的十二月,顾颉刚先生作有《启事》一则,说明因无暇作文,古史讨论暂以《文王是纣臣吗?》作一个小结束。(15)不过,如果我们考虑到某些文章发表的时间滞后,似乎也可以这样地认为,延续到编著《古史辨》第一册前后。其间,柳诒征先生又作有《论以<说文>证史必先知<说文>之谊例》一文,发表于东南大学《史地学报》第一、二期合期上,专门从《说文》本身入手,继续诘难顾颉刚先生,他说:
  
  “比有某君谓古无夏禹其人;诸书所言之禹皆属子虚乌有。叩有所据,则以《说文》释‘禹’为虫而不指为夏代先王,因疑禹为九鼎所图之怪物,初非圆颅方趾之人。按《说文》固未释禹为夏代先王,《说文》:‘禹,虫也,从?,象形。’然本书固数举禹;如‘鼎’、‘吕’之说,皆指禹为人,非虫也。《说文》:‘鼎,三足两耳,和五味之宝器也。昔禹收九牧之金,铸鼎荆山之下。……’又:‘吕,脊骨也,象形。昔大岳为禹心吕之臣,故封吕侯。’假使许君知禹非人,不当仍沿旧说。胡许君既知禹为虫,复引禹之事实,初不自病矛盾;而千数百年读《说文》者从未致疑及此,独某君始具明眼,发前人之所未发乎?以《说文》证经考史,必先明刺取一语,辄肆论断,虽曰勇于疑古,实属疏于读书。”(16)
  
  稍晚,顾颉刚先生又作有《答柳翼谋先生》一文,发表于北京大学《国学门周刊》第十五、十六合期上,同期还发表了钱玄同先生、魏建功先生和容庚先生的反驳文章。顾颉刚先生首先指出:“这篇文字,很可补王筠《说文释例》之后缺,读之甚佩。但是我要郑重声明一句话:
  
  这和我的辩论古史是没有什么关系的。”接着,他又说:
  
  “柳先生未能了解我的主要理由,单是断章取义的截取了引《说文》的一段,说道:‘比有某君谓古无夏禹其人;诸书所言之禹皆属子虚乌有。叩有所据,则以《说文》释‘禹’为虫而不指为夏代先王,因疑禹为九鼎所图之怪物,初非圆颅方趾之人。’言下似乎以为我的推翻禹的历史上的地位完全由于《说文》一语,这实在是深文周纳了!……我引《说文》的说禹为虫,正与我引《鲁语》和《吕览》而说夔为兽类,引《左传》和《楚辞》而说鲧为水族一样。我只希望在这些材料之中能彀漏出一点神话时代的古史模样的暗示,借了这一点暗示去建立几个假设,由这几个假设再去搜集材料作确实的证明。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明,假设终究是个假设。如果得到的材料足以否定我的假设,这个假设当然由我自己去推翻。照柳先生的意思,似乎我既引了《说文》这一条,便已把这个单词只义当作金科玉律般看待了。这实是最不了解我的态度之处。”(17)
  
  以下,顾颉刚先生申述“我当时所以引用《说文》这一句话,也有数项理由”,更进一步地说明了这个问题。(18)
  
  我们以为,如果我们按照辨难双方讨论时序,完全可以把握顾颉刚先生对这一问题的基本认识:
  
  1、在作《答柳翼谋先生》一文中,顾颉刚先生尝说:“我看了这段(指钱玄同先生复信),知道《说文》中的‘禹’字的解释并不足以代表古义,也便将这个假设丢掉了”。
  
  2、在作《讨论古史答刘胡二先生》一文中,顾颉刚先生说:“我上文疑禹为动物,出于九鼎,这最引起两先生的反对。我于此并不抗辩,因为这原是一个假定”。
  
  又说:“我现在对于这个假定的前半还以为不误,对于后半承认有修正的必要了。”
  
  3、在作《答柳翼谋先生》一文中,顾颉刚先生说:“丢掉了这一个假设,我依然有旁的证据可以建立我的假设。”
  
  4、在作《<古史辨>(第二册)自序》时,顾颉刚先生说:“其实,这个假设,我早已自己放弃。就使不放弃,也是我的辩论的枝叶而不是本干;这一说的成立与否和我的辩论的本干是没有什么大关系的。”
  
  5、在作《夏史三论》前言时,顾颉刚先生说:“这数年来,人家还只记得我在第一篇文字中所说的禹为虫,我屡次声明,这是我早已放弃了的假设;至于所以放弃的理由,乃为材料的不足,……”
  
  如是说来,顾颉刚先生所谓“丢掉”或“放弃”的只是“禹为动物,出于九鼎”这句话的后半,至于前半“禹为动物”,即使“丢掉”或“放弃”《说文》这一证据,并不等于说“丢掉”或“放弃”“有旁的证据可以建立我的假设”,问题的关键“乃为材料的不足”。
  
  我们看顾洪编《顾颉刚学术文化随笔》中,有两段文字,不妨转录于下:
  
  其一,云:
  
  我所以说禹出于九鼎之故,因为舜的命官,如朱、虎、熊、罴,如夔、龙、皆兽名;而夔又有一足的传说(《吕氏春秋•察传》)篇所引孔子为“夔一足”辨正的话自是后起),甚是可疑。况先禹治水的鲧亦兽名。又饕餮本系鼎上图画,乃流到后来,亦成为缙云氏的不才子。似鲧、禹颇与之类似。《吕氏春秋》卷22<察传>篇云:
  
 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:“乐正夔一足,信乎?”孔子曰:“昔者舜欲以乐传教于天下,乃令重黎举夔于草莽之中而进之,舜以为乐正。夔于是正六律,和五声,以通八风,而天下大服。重黎又欲益求人。舜曰:‘夫乐,天地之精也,得失之节也,故唯圣人为能和乐之本也。夔能和之以平天下,若夔者一而足矣。’故曰‘夔一足’,非‘一足’也。”
  
  读此条可知:(1)夔有一足之传说同,乃是一只怪兽。<尧典>上“百兽率舞”之语,自是近情。(2)舜以夔为乐正,何以<尧典>上只说“命汝典乐”而不举“乐正”这个官名?(3)<尧典>上舜命九官出于四岳、十二牧及九官自身的推荐,何尝有重黎来?重黎在古代传说亦盛,乃不见于<尧典>,何也?(4)夔一足之传说到《吕氏春秋》时改而为孔子辨正的“一而足”之说,这是从神话变成人事的一端。所以有彬彬人治的<尧典>、<皋陶谟>出来。若此二篇在殷商时做,不知要弄得怎样神怪。
  
  <叔向父簋铭>云:“叔向父禹曰。”孙诒让云:“《说文》‘?,知声虫也,重文?。’司马相如说:‘从向。’《玉篇•虫部》云:‘?,禹虫也。’若然,‘禹’‘?’一虫。禹字叔向,即取虫名为义。向,即?之省。此可证司马相如、顾野王说矣。”(《古籀馀论》卷中)禹之为虫,又得一证。(19)
  
  其二,云:
  
  “自平伯《红楼梦研究》受批判,时有人诋予禹为一条虫之说。案予谓禹为虫,原本《说文》:‘虫’为动物总名,非软体动物之专名也。近在中央民族学院见台湾高山族之器物,其族以蛇为图腾,其器物亦多蛇形之刻镂,或延体于筒,或伸颈于壶,或蟠于人像之两肩。以此可以推想禹为夏族之图腾,其器物刻镂亦必若此。夏器固尚未发现,然观殷周铜器,所有盘螭、盘虺纹者,疑即禹图腾之遗留也。”(20)
  
  这里,我们妄断,顾颉刚先生没有“丢掉”或“放弃”“禹为动物”的理性思考。我们究其大旨,一方面,从做人上来讲,如同顾颉刚先生所说,“我是一个生性倔强的人”;(21)另一方面,也正因为如此,从做学问上来讲,顾颉刚先生一生孜孜追求,探讨学术真谛。我们作为晚辈、后学,不敢妄言,或许这正是顾颉刚先生的一生真实写照。
  
  注释:
  
  1、见《夏史三论》一文,刊《史学年报》第2卷第3期,1936年11月。
  
  2、同上
  
  3、见《古史辨》第二册《自序》,朴社1930年8月。
  
  4、刊《中国哲学》第2辑、第6辑,1980年3月、1981年5月。
  
  5、见《顾颉刚年谱》第79-80页,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,1993年3月。下同。
  
  6、见《古史辨》第一册《自序》,朴社1926年6月。下同。
  
  7、同上。
  
  8、见《答顾颉刚先生书》,刊《读书杂志》第10期,1923年6月。
  
  9、见《读顾颉刚君<与钱玄同先生论古史书>的疑问》一文,刊《读书杂志》第11期,1923年7月。下同。
  
  10、见《读顾颉刚先生论古史书以后》一文,刊《读书杂志》第11期,1923年7月。
  
  11、见《答刘胡两先生书》一文,刊《读书杂志》第11期,1923年7月。
  
  12、见《讨论古史答刘胡二先生》一文,刊《读书杂志》第12、14、16期,1923年8-12月。
  
  13、同上。
  
  14、见《顾颉刚年谱》第273-274页。
  
  15、见《顾颉刚年谱》第87页。
  
  16、见《论以<说文>证史必先知<说文>之谊例》一文,刊《史地学报》第1、2合期,1924年4月。
  
  17、见《答柳翼谋先生》一文,刊《国学门周刊》第15、16合期,1926年。
  
  18、同上。
  
  19、见《顾颉刚学术文化随笔》第20、21页,中国青年出版社,1998年4月。
  
  20、同上,第22页。
  
  21、见《古史辨》第一册《自序》,朴社1926年6月。
  
  出自:《中国大禹文化》期刊第四期第8页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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