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禹都阳城辨疑

  • 分类:研究讨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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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布时间:2015-08-17 0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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禹都阳城辨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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禹都阳城辨疑

 

杜勇    孔华

 

禹都阳城问题涉及两方面的内容,一是其事实可否确认,二是其地望可否落实。前者是后者的前提和基础,后者是前者的延伸和具体化。本文着重讨论前一方面的问题,意在对有关史料加以考证,说明禹都阳城的可信性。著名历史学家严耕望先生曾说:“考证之术有述证与辩证两类别、两层次。述证的论著只要历举具体史料,加经贯串,使史事真相适当的显露出来。此法最重史料搜集之详赡,与史料比次之缜密,再加以精心组织,能于纷繁中见其条理,得出前所未知的新结论。辩证的论著,重在运用史料,作曲折委蛇的辨析,以达成自己所透视所理解的新结论。”[1]就上古历史研究而言,由于史料的匮乏,运用较多的是后一种考证。这自然是一项难度甚大的工作,所言是否有当,尚祈学者教正。

从传世文献看,最早把禹与阳城联系起来的是孟子。《孟子·万章上》云:“昔者,舜荐禹于天,十有七年,舜崩,三年之丧毕,禹避舜之子于阳城,天下之民从之,若尧崩之后不从尧之子而从舜也。”在这里,孟子虽称“禹避舜之子于阳城”,但阳城是个什么性质的地方并未明确交代。至于这句话的含意,《尚书·尧典》(今本《舜典》)可资参证。篇中记述尧让舜“陟帝位”,但是“舜让于德,弗嗣。”是说舜不肯继承尧的职位,表示要让给有德的人。这在《孟子·万章上》表述为“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”,说明舜所谦让帝位的有德之人即是帝尧之子丹朱。依此看来,“禹避舜之子于阳城”也就是禹要把舜授给他的职位让给舜之子商均。为了达到这个目的,禹不惜躲到阳城隐居起来。《史记·夏本纪》引述这段文字说:“禹辞辟(避)舜之子商均于阳城。天下诸侯皆去商均而朝禹。禹于是遂即天子位,南面朝天下。”司马迁于此特加一个“辞”字,也是强调禹避居阳城是要把舜传给他的职位辞让给商均。对权位表示谦让,作为一种态度、一种美德甚或一种政治艺术,都是值得点赞的。但是,这种远离帝都而隐居他处的谦让方式却不免令人费解。更有甚者,禹既然离开了舜所在的权力中心,躲在阳城不愿继承舜的职位,为什么“天下之民从之”,像舜避居南河之南一样,还受到天下万民的拥戴与讴歌?为什么阳城竟成了禹接受天下诸侯朝觐并处理讼狱事务的地方?看来,“禹避舜之子于阳城”还不能作简单化的理解,其真实义蕴有待发掘。

在《孟子》之后的战国文献中,古本《竹书纪年》和《世本》都明确记载了阳城是禹时的都邑。《礼记·缁衣》正义云:“《世本》及《汲冢古文》并云禹都阳城”。《汉书·地理志上》注引臣瓒曰:“《世本》禹都阳城,《汲冢古文》亦云居之”,此言“居”者,与都同义,《世本·居篇》言历代都邑即其例证。当然,不应忽略的是《世本》所言并非只有禹都阳城一说。《史记·封禅书》正义引《世本》云:“夏禹都阳城,避商均也。又都平阳,或在安邑,或在晋阳。”依此叙事逻辑,自是禹都阳城在先,徙都平阳、安邑、晋阳在后,凡此四迁。

研究表明,《世本》在学术史上是有权威地位的。王国维曾说:“《史记》所述商一代世系,以卜辞证之,虽不免小有舛驳而大致不误。可知《史记》所据之《世本》全是实录。而由殷周世系之确实,因之推想夏后氏世系之确实,此又当然之事也。”[2]

如果我们再由夏商之世系推及《世本》所言夏商之都邑,其理相同,也应该具有很大的可靠性。但在禹时都邑问题上,王国维似乎又不那么相信《世本》了,认为“禹时都邑虽无可考,然夏自太康以后以迄后桀,其都邑及他地名之见于经典者,率在东土”[3]。与实证派史学家王国维不同的是,疑古派史学家最初根本否定夏朝的存在,自然无暇论及禹时都城所在。但其观点后来又有变化,并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《世本》有关禹都的记载。如顾颉刚先生晚年认为,“夏后氏这一部落联盟的活动区域首先当在较西的陕西以东、山西一带,是逐渐向东发展的。这些传说中的地点正好反映夏族向东发展的历程。可能在启以前,其活动区域基本在平阳、安邑、晋阳等今山西省境,再东向就达到河南,因而遇到在郑州附近的有扈氏的阻挡。有扈氏部落向西抗击有夏部落,就在洛阳附近的甘水一带作战。结果夏族胜利,才开始以阳城作为政治中心。”[4]这是说阳城不是禹而是启的都邑。

对禹都阳城说表示质疑,在历代学者中亦不乏其人。如《帝王世纪》说:“然则居阳城者,自谓禹避商均时,非都也。”[5]《括地志》说:“禹居洛州阳城者,避商均,非时久居也。”[6]《通志·都邑略》说:“禹在阳城者,避商均之地,而非都也。”《读史方舆纪要·河南三》“登封县”说:“古阳城也。禹避舜之子于阳城,即此。《世本》言禹都阳城,悮也。”今日也有学者认为,“在禹与阳城的关系上,《孟子》之说较妥,即阳城为禹避居之地。”[7]这些反对禹都阳城的意见有一个共同的出发点,即据《孟子》把阳城仅仅看作禹的临时避居地。更深层次的理由则是因为尧、舜、禹相继禅让部落联合体最高首领的职位,其都城自应在同一个地方。《孟子·万章上》叙述舜继尧位的过程说:“尧崩,三年之丧毕,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,天下诸侯朝觐者,不之尧之子而之舜;讼狱者,不之尧之子而之舜;讴歌者,不讴歌尧之子而讴歌舜,故曰,天也。夫然后之中国,践天子位焉。”

什么叫“之中国”?前人的解释是:“天子之位不可旷年,于是遂反(返),格于文祖而当帝位。帝王所都为中,故曰中国。”[8]《尚书·尧典》记载此事说:“正月上日,受终于文祖。”意思是在正月里一个吉日,在帝都尧太祖的宗庙,舜接受了尧的禅位。这是说尧都平阳,舜从南河返回后亦都平阳。那么,禹接受舜的禅位,情形亦复相同,也当从避居阳城后返回帝都平阳,继其统绪。东晋出现的伪古文《尚书·大禹谟》正是这样描述的,文称舜对禹说:“天之历数在尔躬,汝终陟元后。”所言“陟元后”就是登上帝位的意思。“禹拜稽首固辞”,最后应承下来,到“正月朔旦,受命于神宗,率百官若帝(舜)之初”。这种造作实际代表了一个普遍的想法,既然“舜禅天下而传之于禹”[9],则禹的都邑自然同尧舜在位时一样也在平阳。传世文献正好也有此说法。如《左传》哀公六年引《夏书》曰:“惟彼陶唐,帅彼天常,有此冀方。”杜预注:“唐、虞及夏同都冀州”。《汉书·地理志上》“河东郡平阳”应劭注曰:“尧都也,在平河之阳。”平阳在今山西临汾市一带。《帝王世纪》说:“自禹至太康,与唐虞不易都域也。”[10]   由于尧、舜、禹俱都平阳,当然阳城就只能是禹的临时避居地,与禹都了不相涉。问题很清楚,儒家以及墨家艳称的尧舜禹禅让说如果真实可信的话,禹都阳城说就得划上一个极大的甚至不可更改的问号。然而,仔细分析起来,禅让说只反映了事情的表象,尧、舜、禹传贤不传子实为后世对其权力更替过程附加的一种粉饰性传说。这一点,若从当时的国家结构形式来分析,或可看得较为清楚。

在五帝时代,早期国家社会发展到何种阶段,一直是现代学者关心的问题。最初人们称五帝时代的前国家形态为部落联盟,近年又喜以酋邦联盟称之,我们借鉴德国政治学家罗曼·赫尔佐克有关国家起源的理论[11],经过认真分析提出了贵族国家联盟说。[12]这些看法虽然内涵各异,但也可找到一个共同点,那就是当时存在一个并不稳定的部落联合体。不过,这个联合体的成员并非源自同一血缘关系,而是由不同姓氏的众多部落国所组成,并由一个强大的部落国及其首领主宰着联合体的政治事务。这是它与部落联盟或酋邦最本质的区别。联合体的最高首领一身二任,他们既是一国之君,又是以一国(宗主国)凌驾于万国之上的天下共主。由于联合体由众多的部落国组成,各部落国的实力对比又总是处在不断变化之中,因而不可避免地影响到联合体最高首领及其宗主国地位的稳定。文献上关于尧舜禹禅让的传说反映的就是这种情况。

在尧舜时代的部落联合体中,尧、舜、禹、四岳、共工、皋陶、契、弃等实际都是来自不同部落国的首领,同时还担任联合体的高级职务,其中尧、舜、禹则先后兼任联合体的最高首领,具有天下共主的身份。由于共主地位在不同部落国发生转移,则易于被人看成是选贤与能、天下为公的传贤禅让。但在那些成为宗主的部落国内部,相关资料显示其首领却实行世袭的传子制。如帝尧在确定联合体最高首领接班人的问题上,放齐提出的人选是“嗣子丹朱”。所谓的“嗣子”显然是指丹朱的身份本是尧部落首领的继承人。而舜子商均的经历与丹朱亦极相似。故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称二人在“禹践天子位”之后,“皆有疆土,以奉先祀”。至于禹部落首领的接班人,无疑也是禹的儿子启。启利用武力先后战胜试图夺取共主地位的益部落和有扈氏,把部落国传子继承制稳固地移植到部落联合体中,从而形成具有家天下色彩的统一贵族国家。

过去,人们根据有关禅让的传说,总以为尧舜时期部落联合体中共主地位的变化,是让贤旗帜下的和平转移,或是史前社会民主选举的结果,而对于文献上有别于禅让的篡夺说基本不予置信。实际上此类文献材料是很发人深思的,兹略举如下:

(1)《韩非子·说疑篇》:“舜偪尧,禹偪舜,汤放桀,武王伐纣,此四王者,人臣弑其君者也,而天下誉之。”

(2)古本《竹书纪年》:“昔尧德衰,为舜所囚也。”[13]

(3)古本《竹书纪年》:“舜囚尧于平阳,取之帝位。”[14]

(4)古本《竹书纪年》:“舜囚尧,复偃塞丹朱,使不与父相见也。”[15]

(5)《战国策·燕一》:“禹授益而以启为吏,及老,而以启为不足任天下,传之益也。启与支党攻益而夺之天下,是禹名传天下于益,其实令启自取之。”

(6)古本《竹书纪年》:“益干启位,启杀之。”[16]

这种不同于禅让的篡夺说较为符合人类对权势抱有极大贪欲的本性,可能更接近历史的本相。考古资料中似乎也有这方面的反映。从陶寺遗址看,由早期小城发展到中期大城,再到后来成为普通村落,可能是唐尧部落国演变为联合体宗主国,最后丧失共主地位这一过程的反映。一条陶寺晚期的垃圾沟里“出土了五层散乱人骨,最小个体数总计约32个,以颅骨为多,骨盆和肢骨较少。人骨明显被肢解,许多颅骨有钝刃劈琢痕,其中人工劈下的面具式面颅就有6个之多。”[17]联系遗址早中期大墓被扰乱,以及夷灵台、废城垣等一系列残酷行为来看,这种现象或即宗主国替嬗时留下的暴力遗迹。

如果说尧、舜、禹部落联合体共主地位的更替不是禅让而是通过暴力方式实现的,那么,联合体的中心都邑始终在一个地方的可能性就不大。秦汉以后历代统一王朝,一般都不把前一王朝的政治中心作为自己的都城,这不仅有利于摆脱旧势力的包围,而且有利于昭示一种革故鼎新的气象。尧、舜、禹时代的部落联合体政治中心的转移其实也是这样。当一个部落国取得天下共主的地位时,原来本部落国的都邑也就成了联合体的政治中心。这也就是“禹避舜之子于阳城”,天下诸侯之所以前往朝觐与讼狱的原因所在。此时的阳城非但不是禹的临时避居地,也不单是禹部落自身的都邑,而是夏后氏作为宗主国主宰贵族国家联盟事务的新的政治中心。

尧、舜、禹禅让虽是一个美丽的传说,为人称道且心向往之,实际上并非史实。同样的闹剧在后世也不是没有上演过。如曹丕控制着汉朝政权,还欲名正言顺称帝之时,最后便让汉献帝下一道诏书称:“咨尔魏王:昔者帝尧禅位于虞舜,舜亦以命禹,天命不于常,惟归有德。”表示要禅位给魏王曹丕。曹丕登上皇帝宝座,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:“舜、禹之事,吾知之矣。”[18]这看起来是在调侃古代圣贤,实则是政治家通过自己的切身体验道出了禅让的实情。再看“益干启位,启杀之”一事,启是如何杀益的历来不为人知。《孟子·万章上》说:“禹荐益于天,七年,禹崩,三年之丧毕,益避禹之子于箕山之阴。”《史记·夏本纪》引作“箕山之阳”,正义引《括地志》云:“阳城县在箕山北十三里。”这样看来,箕山与阳城相距不远,都在夏后氏的统治范围之内。作为东夷族部落首领的益,不管出于何种原因,也不应该避居箕山。合理的解释应该是,启将益囚杀于箕山,结果却在传说中变形走样,以致被说成益辞让禹的职位而避居箕山。

综上所论,可以认为“禹避舜之子于阳城”与禅让无关,阳城并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避居地,而是禹取得部落联合体的最高权力之后,把政治中心由原来的平阳转移到禹部落所在的都邑,从而开创了以家天下为特征的统一贵族国家的历史新局。

 

(本文作者为中国先秦史学会副会长、天津师范大学教授;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生)

 



[1]严耕望:《治史三书》,上海人民出版社,2008年,第174页。

[2]王国维:《古史新证》,清华大学出版社,1994年,第52页。

[3]王国维:《殷周制度论》,《观堂集林》(外二种),河北教育出版社,2001年,第287页。

[4]顾颉刚、刘启釪:《尚书校释译论》(第二册),中华书局,2005年,第867页。

[5]徐宗元:《帝王世纪辑存》,中华书局,1964年,第49页。

[6]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正义引。

[7]京浦:《禹居阳城与王城岗遗址》,《文物》1984年第2期。

[8]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集解引刘熙曰。

[9]《韩非子·十过》。

[10]徐宗元:《帝王世纪辑存》,中华书局,1964年,第49页。

[11][德]罗曼·赫尔佐克:《古代的国家——起源和统治形式》,赵蓉恒译,北京大学出版社,1998年。

[12]杜勇:《中国早期国家的形成与国家结构》,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,2013年,第40页。

[13]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正义引。

[14]《广明弘集》卷十一释法琳《对傅奕废佛僧事》引。

[15]《史记·五帝本纪》正义引。

[16]《晋书·束晳传》引。

[17]何驽:《陶寺文化遗址——走出尧舜禹“传说时代”的探索》,解学恭主编《襄汾陶寺遗址研究》,科学出版社,

2007年,第181页。

[18]《三国志·魏书·文帝纪》及裴松之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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